苟晞:西晋最后的万里长城 时人比之韩信白起 最终在内斗中被消磨殆尽

文史通4年前历史故事问答811

苟晞是西晋末年名将,出身寒微,精通兵法,时人比之韩信、白起。然而在西晋坚持国家不亡,内斗不止的政策下,苟晞也只能落个郁郁而终、窝囊离世的下场,这是时代的不幸,单凭某个人根本无力回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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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晋永兴元年,八王之乱尚未结束,宗室诸王仍然打得不可开交。东海王司马越奉惠帝讨伐成都王司马颖失败后,时为司马越北军中候的苟晞投奔范阳王司马虓,被司马虓承制任用为兖州刺史。而此后六、七年,苟晞走出了过山车一样的人生轨迹。甫一出场便暴得大名,差点成为晋室的中兴将领;而后又迅速褪去光环,出人意料地突然败亡。朝政的朽烂不堪,加上自身的弱点,苟晞终究没有做出更多作为,实在令人感慨。

苟晞出任兖州刺史时,兖州及周边乱成一团,诸王势力斗个不休,百姓大量沦为流民,异族势力则蠢蠢欲动,不是这里起火,就是那里冒烟。苟晞此前并未有过带兵经历,到任兖州后却异军突起,如同开挂一般先后扫平各路人马,表现堪称惊艳。永兴二年,成都王颖被废,其旧将公师藩自称将军,在河北起兵,聚众数万逼近邺城。苟晞前往救援,与广平太守丁绍合力将公师藩击退。次年公师藩在白马准备南渡黄河,苟晞趁机发动攻击,成功将其斩杀。

永兴三年,惤县县令刘伯根聚集流民万人起兵,袭击临淄并击退了青州都督高密王司马略的军队,但不久就被安北将军王浚打败,刘伯根被杀。其长史王弥聚众于海岛,被苟晞之弟苟纯打败,逃入长广山为盗。次年王弥卷土重来,自称征东大将军,聚众攻击青、徐二州。司马越安排鞠羡为东莱太守讨伐王弥,反被王弥击杀。又是苟晞率军逆击大破王弥,救了青徐之困。

永嘉元年,公师藩原属下汲桑自称大将军聚众起兵,声称要为上年被杀的司马颖报仇。汲桑以石勒充当前锋一路劫掠郡县,随后攻破邺城,新蔡王司马腾兵败被杀。汲桑在邺城大肆烧杀抢掠后,自延津渡黄河南攻兖州。苟晞率军讨伐,与石勒在阳平、平原一带相持,一个月后在东武阳取得大胜,然后乘胜追击,连破汲桑九处营垒,将汲桑部队打残并收复邺城。随后冀州刺史丁绍趁汲桑在退逃时进行截击,将其剩余力量消灭殆尽,斩杀汲桑,石勒则逃得性命。

这一顿操作猛如虎,加上收复邺城后回师时顺势击败的成都王颖旧将吕朗,苟晞先后扑灭了四处动乱势力,完美地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,一时威名大盛,被人比作韩信、白起一样的人物。特别是石勒和王弥,日后都是一时枭雄,一个在赵魏大地翻天覆地,一个在河南河北兴风作浪,此时却被苟晞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狼狈。朝廷按功封赏,苟晞进位抚军将军、假节、都督青兗诸军事,封东平郡侯,食邑万户。此时的苟晞,怎么看都像是未来的西晋中兴将领,正处于人生的高光时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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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作“韩白”无疑是过誉了,但苟晞也确实有两下子,短短两年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,并不是偶然。苟晞作风务实,行事干练。《晋书》说他“练于官事,文簿盈积,断决如流,人不敢欺”,处理公务既准确又高效,说明苟晞思路十分清晰,轻易不会被蒙骗,应该是个智商比较高的人。在当时崇尚虚名、慕习浮华的风气下,官员名士终日空谈,荒废政事,苟晞能够扎实干事,算得上是其中的另类。

在烽烟四起的乱局中,这种务实的作风应该算是最基本的要求。换个虚浮的人,不要说战胜对手,恐怕连自保都做不到。司马越安排苟晞到兖州,不知是有意选择,还是误打误撞,算是用对人了。执法严峻也是苟晞的鲜明特点。在当时兵源质量不高的情况下是必须的,所谓慈不掌兵,这也是苟晞能够连战连胜的重要原因。

当时苟晞的姨母前来投靠,苟晞奉养甚厚。姨母之子请求担任军将,苟晞不同意,告诉他自己绝不会姑息犯法行为,不要事后后悔。姨母之子不当回事,坚持要求,苟晞便任他为督护。后来姨母之子犯法,苟晞不顾姨母磕头求情,依照军法将其斩杀。当时的对手,公师藩也好,汲桑也好,刘伯根也好,都是聚众起兵,大抵是收集吸附当地流民,临时拼凑起来,即使不算乌合之众,素质也肯定高不到哪去。而苟晞通过铁腕治军,保持军纪严肃,战斗力自然比起他人要高出一档,胜利也就不足为奇。

但苟晞又不像“韩白”那样不通世故,反而很善于经营关系。此前的八王之乱,宗室诸王斗得极为残酷,胜利者对失败者下手绝不留情,卷入其中的人失败后基本都是死路一条,重臣如张华、名士如陆机等,都没能免祸。苟晞最初由司马越起用,八王之乱中先后投靠齐王囧、长沙王乂,继而又回到司马越属下,服事多家最终全身而退,可见于也是长袖善舞的人,绝非等闲之辈。

苟晞在兖州,早就预先提防被人猜忌暗算,每次得到好东西,都送给洛阳的朝中权贵。甚至还配备日行千里的快牛运送鲜活物品,朝发暮回,可谓不惜血本。虽然首要目的是为了自保,但客观上也为自己带兵打仗消除来自朝廷的掣肘,并且多次得到后方的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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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朝廷给予足够信任和充分支持,放手让苟晞大干一场,以苟晞此时的能力和发展势头,未必不能遏制匈奴刘渊势力,在动荡局势中拨乱反正。然而八王之乱以来,宗室诸王忙于争权夺利,朝廷重臣则只顾保全自身,哪有什么精诚团结一致对外。指望朝廷放手支持是不可能的,不卸磨杀驴就不错了。

果然眼见地方暂时消停,西晋朝廷喜爱内斗的老毛病又犯了。此前苟晞击破公师藩、汲桑、吕朗,仍是司马越和司马颖派系的斗争,如今司马越一派获胜,派系内部马上开始互掐。苟晞屡立战功,立刻遭到猜忌,有人开始闹幺蛾子。搅事的是司马越府中任司马的潘滔,此人进言称苟晞有野心,不会甘愿久为人下,长期放在兖州这一战略要地,会成为心腹之患,有可能效仿当年从兖州起家的曹操。潘滔建议将其迁到青州,由司马越自己掌管兖州。

司马越深以为然,永嘉元年迁苟晞为青州刺史,加侍中、假节、都督青州诸军事,同时又加征东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等名号,并进爵为郡公,意图安抚苟晞的情绪。苟晞自然明白其中玄妙,心中极为不满。本来司马越与苟晞交情甚好,为感谢苟晞打败司马颖替他报仇雪耻,还与苟晞结为兄弟。经潘滔这一挑拨,二人之间顿生嫌隙。

当时局面看上去虽然宁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兖、冀、青一带长期战乱,流民众多,随时有可能起火冒烟。而匈奴势力汉王刘渊占据河东一带,正在一旁虎视眈眈。不说危如累卵,起码也是危机四伏。潘滔在这当口不想着如何安抚民众,稳定局势,居然还有心思争权夺利。离分胜利果实还早得很,就开始猜忌有能耐的人了,也是不作不死。此人还自吹自擂说这叫在变乱之前预先谋划,实际上纯属无事生非。当时潘滔与刘舆、裴邈并称为越府三才,所谓潘滔大才,刘舆长才,裴邈清才。但观其这一番作为,格局和心眼小得要死,十足一个奸险小人,称为大才实在不知所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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苟晞带着一肚子怨气到了青州,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,行事风格也大不一样。军事方面,不再像之前那样积极,基本上是只扫自家门前雪,不管他人瓦上霜。在前方充当救火队员,还要防着来自后方的算计,这事搁谁心里也不痛快。除了到兖州讨平顿丘流民起事,苟晞对石勒、王弥在兖、豫、冀各州的行动一直袖手旁观。

汲桑败死后,石勒逃脱投靠汉王刘渊,被委以重任,得以咸鱼翻生。永嘉二年,刘渊派石勒向东进攻赵、魏一带,并州的刘琨仅能勉力支撑。石勒攻陷壶关,随后进攻魏郡,攻破大部分壁垒。石勒挑选强壮的五万人作为兵士,安置其余老弱,禁止军队掠夺,获得了民众的支持,因此更加势不可挡。

而王弥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再一次收聚星散的部众,于永嘉二年一路侵扰泰山、鲁国、谯、梁、陈、汝南、颍川、襄城诸郡,后又攻入许昌,夺取府库,最后居然发展到了能够进攻京师洛阳。在被勤王部队打败后,王弥转投刘渊,与石勒一起互相呼应,到处兴风作浪。当年九月,王弥、石勒攻入邺城,不到一年,局面便已不可收拾。

期间苟晞倒是与王弥连续打过几仗,并没有将其击败。从王弥随后进兵侵扰的目标来看,都不是青州范围,可见苟晞只是将王弥挡在青州境外而已。回头看苟晞在兖州时,多次到冀、青、徐等州作战,干活不分份内份外,简直就是劳模。而此时出工不出力,明显是不想多管闲事了。偏偏其他人又太不给力,除了幽州的王浚带着鲜卑军队还取得了一些战果,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作为,让石勒、王弥肆意横行,实力越来越强,就连京城洛阳也时不时来一次兵临城下。

卷入内斗则是无可奈何,逼不得已。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,想置身事外也已经不可能。苟晞到青州头几年似乎还在忍耐,但潘滔、刘望等人无休止的构陷,终于让苟晞忍无可忍。永嘉四年,苟晞上表控诉潘滔等人,司马越当然不同意,于是苟晞向各州郡宣扬自己功绩,陈述司马越的罪状,正式与司马越决裂。

而怀帝对司马越专权也已经极度厌恶,永嘉五年初,直接密赐手诏,命苟晞讨伐司马越。司马越掌权后对内排除异己,外战则一败涂地,早就大失众望,党羽被苟晞打败消灭后,不久就忧愤而死。怀帝于是任命苟晞为大将军、大都督,督青、徐、兖、豫、荆、扬六州诸军事,指望苟晞挽回败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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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此时石勒、王弥已成气候,难以对付了。对手也没有给苟晞太多时间,事实上苟晞也没有什么积极的作为,反而骄纵起来,挽回败局自然也成了不可能的任务。军事上是早就呈现颓势。永嘉四年,底怀帝诏命苟晞督帅各州郡讨伐石勒和王弥,此时王弥的部将曹嶷进犯青州,击破琅邪,北攻齐地,把留守的苟纯压在城内,苟晞只好回救青州。虽然连胜几仗,但只是暂时解围,没有对曹嶷部队形成致命性的打击。

次年春苟晞率精锐与曹嶷决战,本来已占得优势,不料突起大风扬尘扑面,形势逆转,转胜为败。这一败吃亏不小,部众大部分投降曹嶷,苟晞单骑逃至高平。战场突起大风的事算来也不算少,楚汉相争时坑过项羽,光武起义时坑过王莽,这次又坑了苟晞一把。连老天也不帮忙,其后苟晞便一蹶不振,再无胜绩。

精锐部队损失殆尽,短时间内苟晞却无力重聚力量。对方只用偏师就迫使苟晞坐守青州,主力肆无忌惮地围攻洛阳、长安。永嘉五年六月洛阳陷落,怀帝被俘,苟晞无力救难,只能在仓垣置行台,奉豫章王司马端为太子,后又迁到蒙城。八月份长安也被攻破,苟晞同样无能为力,此时大势已去,事已不可为,西晋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了。九月份,石勒进攻蒙城,苟晞被俘,一个月后被杀,曾经的名将就此黯淡陨落。

西晋内部斗了个一塌糊涂,自作孽不可活,到这个地步,已是大厦将倾,任谁也无力回天。就算苟晞一直维持上半场的亮眼表现,也没办法力挽狂澜,何况在下半场还失误频频。苟晞在青州,认为乱世当用重典,用严刑刻法立威,大加杀戮,被青州人称为“屠伯”。当初苟晞出屯无盐对付顿丘流民起事时,委派其弟苟纯代理青州,而苟纯施加刑杀更有过之,青州百姓称“小苟酷于大苟”。这样苛暴的作法,只能迫使民众要么逃亡,要么反抗,无疑将民众驱向对立面,很难为己所用。这也是为什么在与曹嶷决战中输光精锐后,无法迅速重新组织起新的力量来。即使能拼凑出一支军队,多半也没什么战斗力。

而苟晞在身居高位后,居然志得意满,头脑发热,开始纵情肆欲起来。局势朝不保夕,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玩,也是自己作死。难道是知道要完蛋了,抓紧时间享受?反正此时苟晞生活上奢侈,为政专横。听不进逆耳忠言就算了,还轻易诛杀劝谏的部属,故此人心离散,手下将领多人叛离。

刚好此时又爆发瘟疫和饥荒,真是闹得天怨人怒。青州本来没什么险要可守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一个都没了,这局面也就维持不下去了。苟晞三月份才取代司马越,九月份就被石勒俘虏,不过短短半年,败得也太快了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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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名将到骄将,从“韩白”到“屠伯”,苟晞的快速陨落,虽为形势所逼,也是自身不修。苟晞被俘后,石勒还想用其将才,任之为左司马。苟晞和同时被俘的部将王赞暗中谋划反叛,被石勒所杀。比起临危逃跑被石勒追获的太尉王衍等人,只会推卸责任,还劝石勒称尊号求放过,苟晞虽然兵败被俘,却不曾倒了旗枪,这一点还是让人佩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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